2008年4月10日 星期四

值得身為公民老師我深思!_廖元豪_中時,2008.4.7 A15 觀念平台

教改的主軸之一是「多元化」,包括教育內容、教學方法,與入學制度的多元。不少跟筆者同輩或是更年長的人,常常會不屑地說:「我們當年沒有多元教材,還不是學得很好!」「中小學就是學『最基本』的東西嘛!」「我們中小學生的數理,以前比歐美國家還要強!」他們也會批評現在的教材與課程「太政治化」,而一綱多本搞得學生書包愈來愈重。然而,對教育有著懷舊情緒的朋友們,往往沒想過台灣的教育方法對「知識」的看法是多麼簡化、片斷。這種教育模式預設著:凡事都有唯一正確的「標準答案」,而且「標準答案」就是老師教給你的東西!我們從小學甚至到大學畢業,都被訓練去追求或背誦這種標準答案。又因為高中大學的入學,都依賴統一考試與分發的聯考,更強化了「標準答案」的思維。龍應台在二十年前就寫過「幼稚園大學」,批判當時的大學生不懂得批判、反省,更不會關切社會問題。但問題其實源自小學開始,大家就從來不知道何謂「批判反省」。成績最好的學生,往往就是最馴服地在老師給的框架中埋頭苦幹的人。這樣的人當然容易把現狀視為天經地義,既看不出潛藏在制度背後的宰制,更難以想像「另類」思考的存在。以教材課程「本土化」的爭議來說,很多人批評這些改變太「政治化」,卻沒有反思無論新舊教材,對於女性、窮人、原住民族,以及其他邊緣群體來說,往往都是某種文化壓迫。教育本來就是「政治社會化」的一環,根本不可能「去政治化」或「價值中立」。我們應該承認教材課程有價值形塑的政治功能,進而要求更廣泛多元的公共參與,而不是單做「去政治化」的廉價批判。事實上,在「標準答案」的思維下,教改根本多元不起來。最近接觸國高中的公民、社會教材,看到裡頭有關法律知識的章節,真是目瞪口呆。各版本科書居然都把一堆大學法律系學生未必搞得清楚的繁瑣法律放進教材與考題,例如:少年事件處理法的分類規定,刑法的犯罪成立要件,民法債編各種契約的差異,國家賠償與補償有何區別等。當我質疑為什麼要在教科書放這麼多技術性細節性的東西,編輯單位一致的回答是:這樣才能出題考試! 在中學的公民、社會科教授法律,應該是要培養青少年崇尚「法治」,以及積極為權利、正義奮鬥的精神。但「價值」或「精神」很難配合考試用的標準答案,所以只好教授一大堆法律技術細節。這就是所謂的「最基本」知識嗎?那個先進國家的公民課是這樣教法律的呢?可見,只要統一考試分發的制度依然存在,「標準答案」的幽靈就永遠擺脫不了。而在這個結構下,一綱多本也多元不到哪兒去—各版本都不敢相差太遠,也沒有老師敢鼓勵「質疑課本」或「批評考題」。經過多年的僵固的知識訓練,我發現甚至連人文社會學科的大學生,都還成天等著老師給公式與解答。更可笑的是,受過洋墨水訓練的博士教授,往往也不知除了「單向傳授標準答案」外還有什麼教學方法。親愛的朋友們,這真的是我們要的教育嗎?這樣培養出來的人,是知識份子、現代公民,還是「訓練有素的狗」與「順民」之混血?
FROM: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liaobruce/3/1305594986/20080407204505/

2008年3月21日 星期五

回到西藏文化價值_鄭斐文_東海大學社會系助理教授_中國時報 2008.03.21 

 台灣大選前,西藏又再次發生了流血的鎮壓事件。但是一如往常的,這個議題在台灣又被吸納進藍綠兩黨的競選政治之中。綠營將西藏問題與一中議題連在一起,順其選戰立場強調「台灣將會是第二個西藏的恐怖」。至此,一個歷史創傷事件又再次被吸納成競選策略的一部分。
 然而這次的西藏事件,有沒有可能出現不同卻更具有深度的思考脈絡?在藍綠壁壘對峙之下,如果我們將達賴喇嘛對於西藏的政治處境的立場仔細
分析,會發現他對於人權、文化、宗教與政治所提出的看法,是台灣社會政治環境非常缺乏的思考。
 昨天西藏流亡政府發表澄清說,達賴喇嘛的立場不是要西藏獨立,而是要求非表面、有意義的真正西藏自治。「西藏自治」以及要求與
中國進行的和平對話之重點不在於政治詞彙是「獨立」或是「自治」,而是在於如何減低對於每一位藏人的生命傷害以及絕對的保存西藏的佛教文化。所以獨立或自治只是一個政治語彙,如何用在和平的用途之上才是最終考量。
 此種基於對所有人類的平等與絕對和平的堅持在一九八九年的天安門學運發生時就可以看出。達賴喇嘛不惜放棄等了好幾年與
中國談判的可能,而立即發表譴責中共的談話的歷史事實。達賴喇嘛對於人類最終和平的、具有遠見的保護每一個世界人類的情操與努力,可以在諾貝爾和平獎的頒獎典禮致詞上見到「乃至虛空世界盡,以及眾生界盡時,此中願我恆安住,盡除一切眾生苦」。他的想法堅持一個宗教家與政治人物應該有的價值,保護並解除每一個受苦的人民為其哲學思想的基礎,來思考世界局勢與中藏關係
 因此,達賴喇嘛每天的祈福不只是為藏人,也為所有中國、台灣、世界所有地區的和平祈福。而西藏社會就是在這樣一個與人類生存價值、珍貴的佛教哲學息息相關的文化中出現;達賴喇嘛與佛教和平的信仰深深的影響了西藏人民的價值觀與人生觀。從這個角度來看西藏與其對於整
個人類文明文化的保存才有意義。
 反觀當今不論台灣或是中國主流思想,都存在著漢人沙文中心的歷史書寫角度,將西藏視為「異文化」與他者,既是「他者」因此對其充滿刻板印象;西藏文化被視為是邊疆的、「蠻夷之邦」與不文明。殊不知藏傳佛教在西方已經逐漸
發展,達賴喇嘛憑著其智慧也數次與布希、歐洲各國總理、教宗、頂尖科學家對談,西藏精神價值已受到全世界的肯定。
 達賴喇嘛不被民族主義政治與金錢利益所影響的政治實踐,放在當今台灣政治論述被背情虛矯口號充斥的
環境下卻變得很諷刺。
 說實在的,在台灣社會,我們已經太習慣於政治人物的激情口號與政治
表演,台灣政治文化中沒有一點點(黨與黨)真誠的、公共的、基於「對所有台灣人都好」的理性對話空間。兩黨在選舉過程中似乎將選民當成是輕易可操弄的盲目群眾:他們「道歉」、用各種濫情的語言、廉價虛偽的情感操弄。西藏問題到了台灣之後,達賴喇嘛所堅持的人道精神價值在台灣的政治空間馬上消失殆盡,西藏所帶來的啟示,卻只剩下「一中與否」或是「恐怖的未來」這種集體的焦慮
 在血腥鎮壓還在進行的同時,我們不僅要跟世界各地的藏人一起抗議中共以及奧運,還要同時反省台灣人權與文化議題。西藏問題之所以重要,是因為西藏文化的保存就是世界最珍貴的佛教文化、精神遺產與
自然環境的保存一部分。而台灣呢?
 如果藍綠真正認知到保存西藏與佛教文化的重要,那麼同樣類似的人權問題,如樂生
療養院保留、蘇建和案、原住民部落保存、勞工女性人權議題等,兩黨候選人又主張了些什麼?我們如果要開創出一點進步的空間來,就需讓這深刻的人權議題與西藏精神進入台灣社會的政治思考之中,而非將這種價值視為遙不可及的烏托邦。

From:http://news.chinatimes.com/2007Cti/2007Cti-News/2007Cti-News-Content/0,4521,110514+112008032100128,00.html